e租寶神話…一場龐氏騙局

2016-03-03 00:49經濟日報 彭博專欄

幾乎在一夜之間，丁寧和張敏憑藉中國金融中最熱門的新興事物陡然而富。短短18個月，他們就通過P2P網路貸款的魔力，將一家老工業企業打造成一個互聯網現象。但這一切都是謊言，是一場精心籌畫的龐氏騙局。

上海諮詢公司Kapronasia的董事總經理卡普倫（Zennon Kapron） 說：「出現如此規劃的公司傾覆只是時間問題。」

經過長達多月對鈺誠集團及其P2P平台e租寶的調查，丁寧和張敏一眾人等的騙局終於被曝光；這個P2P平台之前曾被譽為中國金融服務的新典範。一系列數字觸目驚心：當局稱e租寶以十倍於存款利率的高額利息為誘餌，非法集資人民幣500多億元（約76億美元），涉及投資人約90萬名。這可能是中國歷史上最大的龐氏騙局了。

e租寶的模式，就是讓網民投資於租賃合同中的基礎資產，並從承租人支付的現金流中獲取回報。據新華社的報導，e租寶宣傳的預期年化收益率在8%至14.6%之間，而95%的項目都是假的，在目前警方已查證的207家承租公司中，只有一家與鈺誠展開真實的業務。

除e租寶之外，鈺誠集團的其他業務還包括一家生產釘子和螺絲的五金工貿公司。據《財新周刊》報道，該公司還在緬甸一個長年內戰的區域開設了一家銀行。隨著e租寶的融資規模飛速增長，丁寧的野心也在不斷膨脹。

另據雜誌《好萊塢報導》（The HollywoodReporter）披露，2015年11月， 在比佛利山莊W酒店（W Hotel）舉辦的一個專屬晚宴上，中國娛樂業大亨吳征公佈了一項與鈺誠集團合作打造一個專注於為好萊塢電影融資、規模達16億美元的基金的計劃。吳征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他最終放棄了這筆交易，並對丁寧的口供感到「震驚」。

就在e租寶案發的幾個月前，中國媒體對該公司還是一片歌頌。在2015年6月該公司主辦的一個行業會議上，政府官員、企業領導、法律專家討論了互聯網金融的發展和風險防範問題，並對e租寶的商業模式大加讚揚。該公司還利用電視廣告、京滬高鐵座椅套等管道進行行銷。

這只是中國超過3,600個P2P平台之一。很多毫不相干的公司也都涉足這個行業。經過一輪狂熱，到2015年，P2P貸款總額達到人民幣9,820億元（約1,490億美元），數倍於2014年。

中國允許網上融資繁榮，是為了給中小企業提供新的融資管道，免得他們去找影子銀行—當P2P貸款2012年開始在中國起步時，影子銀行是一個繁盛於政府掌控之外的陰暗世界。

與此同時，根據世界銀行的資料，中國4,200萬個中小企業中只有3% 能夠獲得銀行貸款。鼓勵網上貸款融資也是政府刺激經濟增長的舉措之一，而且理論上應該對監管部門更加透明，因為有個即時的數碼化總帳。

「中國政府容許這一切發生，是因在其他領域增長開始放緩的情況下，政府急於將資金注入民營經濟。」西雅圖律師事務所Harris Moure PLLC駐青島的律師史蒂夫．迪金遜（Steve Dickinson）在電子郵件中表示。

政策似乎正在發生變化。2015年12月，中國銀監會表示，有多達1,000家 P2P公司屬於「問題平台」，並且宣佈了一系列限制此類貸款商的規則草案。此外，該監管機構還承諾要對市場進行「清理」。「中國政府一直在尋求穩定，」迪金遜說，「這種影響廣泛的金融災難顯然不利於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