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18 13:41:53 聯合新聞網 蘇上豪
近年來因為損害慘重,終於使得政府正視了酒駕意外所造成的社會經濟問題,因此警察機關開始雷厲風行執法,雖然偶有不長眼的國民以身試法,製造了一些車禍而讓人遺憾,但至少比之前「觸目驚心」的狀況好上許多。
上述提到政府態度上的轉變,對於我是感觸良多。二十多年行醫得到的經驗,特別是早期外科住院醫師養成階段所接觸的情況,自己雖不是酒駕的直接受害人,卻也常常被它所帶來的禍害而搞得疲憊不堪,尤其這種痛苦是在輪值外科急診的時候最為明顯,在此也不得不提筆訴說一些往事。
身為佛教徒的我,對於佛世尊視「酒」為毒害的戒條自然謹記在心。祂曾經以三種動物來形容喝酒後的人們,而那些因為酒駕受傷而被送到急診室的患者,正是符合他所說的譬喻。
喝醉酒的人第一階段就像獅子,這種人由於酒精襲腦,往往表現得威猛無比,初次見到他們,還以為是迎神賽會裡用狼牙棒砸自己的那些乩童一樣,即使血流滿面,都不會叫痛。
曾經處理一位被警方送至急診室的男子,他因為車禍而造成全身多處撕裂傷,可能為了說服警察自己還是很清醒,在我縫合傷口時,堅持不必施打局部麻醉藥。一開始我不為所動,還是按照醫療程序打了局部麻醉,接著替他清洗縫合,再包紮傷口;可能是被他渾身酒氣、還有鬼吼鬼叫所影響,再加上他必須處理的傷口太多了,於是索性在第三個傷口縫合處置時,就依照他所說的不施打局部麻醉藥,結果沒有縫幾針他就開口求饒,不敢再耍無賴,和當初的模樣有如天壤之別。
從這位仁兄的表現,可以印證我從醫療史讀到的資料—「酒」在中古時期,是可以當成外科醫師所用的麻醉藥,但可不是每次都靈。
喝醉的人第二階段如佛世尊所言,會像猴子一樣。這種人送到急診室時,會如同十項全能的運動員滿場飛,做出平常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姿勢與角度,不過也往往因為這樣受到無關酒駕的二次傷害,抑或是被五花大綁送到醫院。
在急診室處理到這種受傷的患者是有些麻煩,由於他們的行為無法配合標準的醫療作業程序,所以有時也不得不暫時放下他們,單純地做好密切觀察;除非是患者受到立即的致命危險,否則只能等他們稍事清醒之後,才能無所顧忌地處理。曾經就有位不怕死的同事在縫合這種病人的傷口時,被狠狠打了幾拳,不只眼冒金星、踉蹌倒地,他最後也變成需要縫合傷口的病人,躺在同一間治療室。
喝醉酒的人最後表現就會像豬一樣,倒臥在自己的排泄物裡。這種酒駕受傷的患者醫師在處理起來是最懼怕,因為他們的「不省人事」,不知是因為不勝酒力而來?還是受到嚴重的頭部外傷而來?醫師為此都要儘量安排多一點檢查,並且要勞師動眾陪著這種全身有著嘔吐物、散發難聞氣味的患者做檢查,有時患者隔天悠悠醒來,會羞愧地無地自容而匆忙離院,留下我們這些累得人仰馬翻,渾身是異味的醫護人員罵聲連連。
當然,談到佛世尊的教誨,我也不得不說一個有關「報應」的酒駕故事,藉以提醒目前還想在酒足飯飽之後,抱著僥倖心理想開車回家的人們。
我接觸的患者是南部某赫赫有名特戰隊的教官,他聞名全軍的厲害武器是「鐵頭功」,據說一躍而起,可以用頭撞破疊在一起的九塊磚頭,號稱是硬氣功第一人。
或許是自恃甚高,有一次在部隊慶祝某人升官的餐會後,這位教官大膽地自己開車載同事離開,結果發生車禍被送到急診來,當時雄壯威猛的他幾乎是無人能敵,警察和院方加起來快十個人才將他壓制在病床上接受檢查。由於腦部電腦斷層結果沒有損傷,加上同行友人說他「武功蓋世」,我只得將他五花大挷留置在急救室觀察,以免他做出自傷或傷人的舉動。
最後,他在天亮前終於清醒了,我才開始幫他清洗處理血肉模糊的臉,結果只發現他額頭與鼻樑之間腫了一大包,當然我由前晚X光片的結果早就知道那裡有壓陷性骨折,所以替他冰敷了一個晚上。
知道他是「鐵頭功」的一代宗師,壓陷性骨折的地方是他引以為傲的「凶器」,白目的我不得不在清創時,問了他為何會造成如此傷害?
「還不是醉酒讓我無法『運氣』,所以車禍發生時,我的臉打在方向盤上一點也沒有保護作用!」
唉!我只能說,酒駕風險高,還是如同交通宣導所説,酒後不是坐計程車,不然找人代駕也好!尤其年關近應酬多,千萬不要以身試法,造成自己與家人終身的遺憾才是!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