薤白

2015年12月20日 星期日

羅輯思維:西方軍隊勝利的秘密 131

分工division of labor)指個人、公司、國家或地區都負責自己所擅長的工作。由於工人的工作效率提高,產量及產品質素也相繼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也因而得以改善,分工的發展是人類社會經濟進步的重要里程碑。 


殺戮與文化:西方強權崛起的關鍵戰役



羅輯思維:西方軍隊勝利的秘密 131 MP3說書語音檔

古羅馬軍隊(方陣)

斯巴達300壯士血戰溫泉關

自由輪的秘密:(工讀生與學徒對決)


2016-01-14 郝廣才 汽車大王亨利福特 管理革新




現在開始說說西方軍隊的秘密

《殺戮與文化》,這本書的作者叫漢森,現在還活著,一個美國學者,他的學問很有意思,橫跨兩個領域,一個是西方的古典文化學,就是研究什麼古希臘古羅馬的文化,還有一個是軍事史,這本書的結構很簡單,也很清晰,就是寫了西方戰爭史上的九個戰例,平常不是軍迷,這種書一般平時就是看看就算了,但是這本書的一個結論突然對它重視起來了。這個結論就是西方軍事力量,您注意聽,西方軍事力量是這個地球上最致命的,最有殺戮效率的軍事力量,你聽著不就是廢話嗎?二百年來,西方軍隊借助現代科技,發明了長槍大砲,飛機導彈,後來還有核武器,它當然是有最有殺戮效率的力量了,我們中國人自打1840年鴉片戰爭開始就服,但是書裡寫的不是這個意思,人家的意思是,自打古希臘,古羅馬時代開始,哪怕是在冷兵器時代開始,西方軍隊就是這個地球上最厲害的軍隊,估計好多中國軍迷一聽這話就炸了營了,不服啊,有本事跟項羽打一架,關公戰秦瓊那個事就不講了,西方的學者他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也許難免偏頗,但是這個東西我們不追究,關鍵是他從什麼視角得出這個結論,看完之後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從什麼武器裝備地緣指揮戰術,從這個角度來看問題,他回到了問題的最底層,就是從文化,或者說是從組織樣式上來看,這兩種軍事文化之間的區別,啟發很大,因為即使在今天這個社會上,只要你還領 到一個組織,哪怕你是一個什麼企業的中層幹部,或者你是企業家,或者你是一個小小的創業者,那你最關心的就是一個組織的效率是怎麼獲得的,與此同時,它又是怎麼喪失的,所以在今天,可以說中國的任何一個人,只要你關心此類的問題,不管你在組織內甚麼身份,這本書都會給你啟發,它講的就是效率是怎麼獲得的,這本書從多個角度來描述,這篇只從一個角度來,就是軍事組織的角度來介紹這本書。

大家對西方歷史一點也不陌生,就會發現西方的戰爭史上,確實有一些匪夷所思的特點,比如說第一個,它經常會發生那種人數比例極其懸殊,最後還能以少勝多的案例。我們中國人說以少勝多,通常舉的例子都是赤壁大戰,可是你想想看,孫劉兩家聯軍,當時怎麼也得五萬人吧,曹操雖然號稱是八十三萬兵馬下江南,其實哪有那麼多,不過十幾萬人,所以當時諸葛亮就說,沒有什麼可怕的。可是你在西方戰爭史上。給大家舉一個都知道的例子,在第一次希波戰爭,就說希臘和波斯的戰爭當中,有一個大家都知道的戰役,叫馬拉松戰役(馬拉松長跑來歷)。那這場戰役當中,希臘聯軍的人數是一萬人,波斯聯軍十萬人,這是一比十,可是最後的戰果呢?希臘人死了192個,波斯人死了4500個人,橫屍當場,你不覺得這個比例有點太奇怪了嗎?

簡單給大家回顧一下希臘歷史,希臘歷史其實和中國先秦時代的歷史,基本上可以一一對應,希波戰爭發生的時期,相當於中國春秋時代,那馬其頓帝國崛起,就是亞歷山大大帝,那基本上相當於中國的戰國時代那個時段,那後來古羅馬滅了古希臘,那大概就在秦始皇統一中國的時代。那古希臘最牛的就是希波戰爭,一共是兩次,第一次希波戰爭,是從公元前的512年,到公元前的490年,第二次是從485年到480年,這都是公元前的事了。第一次希波戰爭面對的是一個何等的龐然大物,就是波斯帝國。波斯帝國很有意思,為什麼今天的伊朗人覺得自己很牛,它確實是中東的一個大國,那是有歷史的。當時波斯的那個大王叫居魯士,他把當時所有的文明古國,管你什麼古印度,古巴比倫,古埃及,全部被幹滅了,當時已知的文明世界,除了中國,全部被波斯收入囊中,那他再看希臘,你不就是個孤島嗎?我大菜都吃完了,最後上一道甜點而已,我這個軍事實力那一定是摧枯拉朽,但是萬沒想到,在公元前490年第一次希波戰爭,居然敗了,可是大個兒就有這個好處,你搗我一拳,我迅速地就能緩過神來,接著來滅你,你古希臘畢竟小啊,所以在公元前485年,又爆發了第二次希波戰爭。

那這個時候波斯的頭叫薛西斯,這個人不得了,那自我感覺好得不行,他自稱是全宇宙之王。其中還有這麼一個故事,說他派大軍過來的時候,過海,發現這個海有點不聽話,居然搞出一些波濤,這麼地吧,派人抽大海三百鞭子,他真的感覺自己就是神,包括希臘人自己也這麼看,當時有記載,有一個希臘人說,說靠,我們這個神宙斯也太不像話了,今天居然他扮成了一個波斯人的樣子,帶著波斯人要來滅我們希臘人。說明希臘人也把薛西斯看成神,那薛西斯為什麼這麼有信心呢?因為帶的隊伍多嘛,他自己核心的力量大概是三萬,就是一萬步兵,一萬騎兵,還有他自己建的一個禁衛軍,又號稱叫長生軍,就是永遠生,永遠不會死的一支軍隊,可見他的戰鬥力之強。但是僅有這三萬人不夠啊,他還有很多被征服的民族,又湊了大概五十幾萬,一共是六十萬人,那真的叫投鞭斷流,是黑壓壓一群就來了。希臘人也只湊得出七千個人的聯軍,還沒有及時趕到戰場,最先趕到戰場的是斯巴達過完,叫尼奧尼達斯。只帶了三百個人趕到了一個叫溫泉關的地方,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溫泉關戰役。你看那個美國電影《斯巴達三百勇士》,說的就是這個事。三百個人,居然就擋住了波斯六十萬大軍,而且這三百個人在隨後的幾天裡,居然殺掉了兩萬人,你算算這個賬,一個人要殺70個人,對方就是不動,是塊木頭,你砍,你那個手也砍累了吧,而且砍完之後,這三百人居然還沒有什麼損失,最後薛西斯實在暈菜了,沒辦法,買通了一個當地的希臘人,繞到了溫泉關的背後,把這三百人給包圍,然後才把他給殲滅。隨後呢?在第二次希波戰爭當中,又爆發了一場叫薩拉米斯海戰,這次的主角不是斯巴達人了。換成了另外一個,叫雅典。雅典人的力量也極其懸殊,只有兩百艘船,人家波斯是有一千艘船。最後,又是幾個小時之後,一千艘船幾乎是全軍覆滅,聽到這兒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這麼以少勝多,它怎麼會發生?這是西方戰爭史上的一個特點。

那第二個特點呢?就是剛才講的馬拉松戰役。希臘人居然就統計得出來,一共死了192個人,為啥統計得出來,就是因為我們全在戰場上死的,倒下的兄弟的屍體,我一個一個可以計算得出來,你這不符合中國人的戰爭觀念,中國人你想,如果對方來了十萬人,你只有一萬人,作為指揮官你會怎麼做,那一定是想著怎麼化整為零,打游擊啊,對吧,搞點什麼伏兵。你看,當年曹操南下的時候,按照《三國演義》裡面的說法,不就是棄新野,走樊城,奔當陽,奔夏口,其中還有什麼火燒博望坡之類的嗎?對吧。那都是要用計才能獲得一點點勝利

我們老祖宗《孫子兵法》裡說得好啊,叫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分之,少則能逃之,啥意思?就是如果我的兵力是對方的十倍,那我夠嘗試把他圍起來,我餓死他。如果我只有五倍兵力呢?我就往前攻,我覺得我還有點把握。如果我只有對方一倍的兵力,那就要很謹慎了,這叫戰之。這已經是最激烈的一種行為了。如果能敵之,啥意思?就是差不多,敵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如果我跟他兵力差不多,我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分兵,我獲得那種人數上的優勢。如果我少呢?對不起,我能逃之就不錯了。你看,這是《孫子兵法》裡的講法,也符合中國人的智慧。

可是你再看看希臘人打的,比如說馬拉松戰役。人家怎麼打的,他只有對方兵力的十分之一。但他居然選擇了馬拉鬆平原,在一片開闊地上列陣,旁邊是沼澤地,來啊,要不你幹死我,要不我幹死你。居然是這麼一個打法,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包括《殺戮與文化》這本書裡用的一個英文詞,叫Carnage,翻譯成叫殺戮,這個殺戮可不是我們中國人熟悉的那種屠殺——屠殺在英文當中還有一個詞叫Massacre,Massacre就是當我已經獲得了絕對的優勢,我不分戰士和平民,一概給你殺掉,比如說中國歷史上的長平之戰,人家已經投降了,結果全部坑殺,再比如說什麼蒙古人屠殺平民,包括日本人在南京幹的那個事等等,這都叫Massacre。可是Carnage這個詞在英文當中有這個詞,中文當中你還真就找不到一個對應的詞,它啥意思,就是我們倆兩陣對圓。一個都不跑,我就在這兒互相殺,殺到最後一個人為止,這叫Carnage,所以翻譯成只能叫殺戮。那這種殺法你不覺得好奇怪嗎?

確實,中國的戰爭史上你去想,所有的戰爭它基本上就是兩種,一種叫擊潰戰,還有一種叫圍城戰,雖然好像也很慘烈,但是真的在戰場上雙方一步都不退,殺得屍橫遍野的戰爭,在中國戰爭史上我幾乎沒有聽說過,比如說有一些對中國歷史影響特別巨大的戰爭,比如說淝水之戰,因為苻堅帶領的軍隊烏合之眾,所以南方的軍隊一旦殺過來,那叫一觸即潰,四散奔逃,所以留下兩個成語:一個叫草木皆兵,一個叫風聲鶴唳,魂都沒了。這樣的戰爭在中國歷史上到處都是,比如說公元979年,當年宋代的皇帝叫趙光義。宋太宗帶領大宋的兵丁去北伐人家遼國,剛開始進展也很順利,後來突然一下就潰散,幾萬人橫屍當場,而且到了什麼程度。皇帝御駕親征,到潰散的時候完全是爹找不著娘,娘找不著孩兒,最後是他身邊的親兵找了一頭驢,用一個車,才把他弄上車逃回來,而且他身上還中了一箭,後來趙光義就死在這個箭傷上。再比如說明代末年的薩爾滸之戰,當時明軍也是七八萬人,兵分幾路去打人家後金的努爾哈赤,努爾哈赤說,我不管你幾路來,我就一路去,每一路都是擊潰戰。其中最搞笑的是一路叫李如柏,帶領那個兵一看對方過來了,馬上這邊自己就潰散,自相踐踏死了一千人。

那這種擊潰戰是什麼特徵,要知道,軍隊的所有戰鬥力都是組織力,如果你潰散,就意味著你組織的崩潰,那說白了,你把後腦勺留給敵人,那就像被狼追的一群羊一樣,你完全沒有還手之力,那就是戰場上的屠殺,那可叫Massacre。因為這個時候你已經不是組織起來的軍人了嘛。潰散戰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沒法統計到底死了多少人。為啥?因為中國人機靈,很多人他不是被殺掉,他跑走了,或者就回老家了,我不參軍了。所以到最後反正軍隊是沒人了,到底死了多少人,其實是統計不出來的。

那以此為對照,我們再看希臘的這種,叫在戰場上一個一個地殺,殺到最後一個人的戰爭,中國歷史上是真的沒有,包括後來我們要講到的一個人叫漢尼拔。我小時候讀書的時候就覺得特奇怪,因為西方軍事史上一直稱漢尼拔叫戰略之父。這個人特別懂戰略,可是你看了半天,他懂什麼戰略呢?他無非就是繞過了阿爾卑斯山,繞到了羅馬人的背後去打人家。所謂的包抄這件事情,中國人老祖宗多少年前就會啊。怎麼在西方人覺得乾這事,就好像是一個不得了的大發明,西方人真是弱智。後來才知道,原來西方人原來的戰爭就是在戰場上互相對砍,那才叫人家的戰爭。所以這是第二個特別不可思議的地方。

那第三個不可思議的地方,就是西方軍隊是有可能越大越強,甚至是越輸越強的,這也很奇怪。給大家舉個例子,第二次佈匿戰爭,布匿是啥,就是當時古羅馬人,給古迦太基人起的一個外號。在古羅馬語當中,就是無恥小人的意思。這古迦太基人也不得了,他是隔著地中海和古羅馬人作戰的,它的位置是在北非,布匿戰爭一共打了三次。第一次佈匿戰爭,古迦太基人輸了,那真是輸得連內褲都沒有了。過了一陣又緩過來了,當時就出現了一個名將,就是我們前面講的漢尼拔,西方的戰略之父,他就想了一個招,從西班牙繞過阿爾卑斯山,然後進入意大利,從羅馬城的背後插羅馬一刀,這個很厲害。那進入了亞平寧半島之後,到了意大利之後,羅馬軍隊那是一路就敗。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坎尼會戰,坎尼會戰在西方軍事史上是一個經典戰例。後來我們知道,德國那個參謀總長,就是製訂施里芬計劃的那個人,他退休之後就花時間寫了一本書,專門介紹和研究坎尼會戰,這在西方軍事史上稱之為叫坎尼模式。

當然後來大家也說了,在軍事史上坎尼模式很多,它本質上就是什麼呢?兩陣對圓之後,中間往後撤,誘使對方進入自己的陣中,然後兩翼像鉗子一樣包抄過去,把對方給圍死。那最著名的坎尼模式歷史上還有兩個,比如中國的垓下會戰,就是項羽敗的那一次。還有呢?比如抗日戰爭,中國的湘西會戰,也是典型的坎尼模式。不講這麼多了,總而言之,坎尼會戰的結果是古羅馬人當場陣亡,或者被俘七萬人。七萬人吶,七萬人甚麼概念,就是古羅馬當時所有的精銳幾乎全軍覆沒,覆沒到什麼程度,就是他們叫副國級的領導,就是在古羅馬共和國里,當過什麼執政官,保民官,財務官,這些領導當時陣亡八十個人,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古羅馬作為一個國家,已經被斬首,你的上層精英,有行政能力和組織能力的人全部報銷。更何況你的主力軍隊已經損失了七萬人。這個仗還怎麼打?所以漢尼拔說投降不投降,古羅馬人說不投降,不投降,接著打,我們古羅馬的城防還在。漢尼拔說,得嘞,接著打。所以他帶著迦太基人的軍隊,在亞平寧半島上又轉悠了十幾年,打了很多勝仗,但是沒有用啊。只要古羅馬不投降,那這場仗就沒有打完。那十幾年後呢,這個漢尼拔說算了,實在我歲數大了,鬥志也沒有那麼強,撤。古羅馬人說別撤啊,你這走,我們得送送你啊,所以追上了,打了一場叫紮馬會戰。請注意,前面講的坎尼會戰和紮馬會戰,雙方的局勢正好是倒過來的。坎尼會戰呢,迦太基人人數少,到紮馬會戰的時候,羅馬人人數反而比較少。為什麼?軍隊已經打殘了嘛。但是就在這個紮馬會戰當中,你猜什麼結果?羅馬軍隊用損失一千五百人的代價,居然幹滅了迦太基人四萬六千人,就是這麼一個大比分的懸殊。所以你就會覺得奇怪,古羅馬軍隊他怎麼就越戰越強呢?所以第二次佈匿戰爭又是以迦太基人的輸為最終結果。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說我們前面講的希波戰爭,希波戰爭之後,古希臘本身也陷入了一個內亂,叫伯羅奔尼撒戰爭。後來呢,古希臘人居然就崛起了一個馬其頓王國,然後亞歷山大不就跑過去把波斯帝國給滅了嘛,所以這也是一個越戰越強的故事,前面我們講了這麼多,其實是想提煉出西方戰爭史 上三個奇怪的事情。為什麼那麼大比分的以少勝多,為什麼不用奇計?非要在戰場上拼一個你死我活,搞什麼Carnage。第三,為什麼他能越大越強。

這三個謎題《殺戮與文化》這本書為你揭開謎底。

《殺戮與文化》,它提出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西方軍隊在歷史上,一直具有強大的戰鬥力,而且像小強一樣打不死,甚至是越大越強,為啥?他這本好,就是好在它不是從表面上來解釋這個事,而是回到人類文明的最底層來看這個問題。要想理解我們剛才提出來的那幾個懸念,你就必須理解一個概念,叫公民兵。不是工農兵,而是公民兵。一個人首先是公民,然後他才是個兵。那啥叫公民呢?簡單地說,就是一個人的財產權利和政治權利和政治義務是統一的,這種人叫公民。這個概念實在是太抽象。因為公民這個概念在人類文化當中,它確實就是個奇葩,除了古希臘文明這一個源頭,你真的就找不到其他的案例。為啥,因為在那個時代,那個生產力水平下,其他的文明古國基本發育出來的都是農耕文明。農耕文明的最大特點就是,大家是從同一個空間裡面獲取生存資源,那就容易社會結果比較固化,社會風氣比較保守,然後誕生專制主義。可是在古希臘呢?首先它土地比較少,土地還比較貧瘠,更適於種什麼橄欖油,種橄欖,而不是出產糧食,所以就逼得希臘人必須到外面人去貿易獲取糧食,正好它處的那個地方又特別好--愛琴海。

希臘很多海島,然後又連接著歐亞非三個大陸,所以他就做生意,所以就發展處一種叫工商業文明。工商業文明和農耕文明恰恰相對,它不是從同一個空間獲取生存資源,而是從其他空間,通過貿易的方式獲取生存資源,那就帶來一個問題,它不可能有一個集中的頭嘛。因為每一個人,每一艘船都是獨立的經營者,你統一管理,咋管理呢?每一筆交易都是獨立決策。所以在希臘就發展出一種很奇怪的政治制度,就是沒有頭兒。剛才我們講斯巴達國王尼奧尼達斯,那哪叫什麼國王,那個國王當得可憐,基本上就是一到兩年的任期,而且有兩個國王,一個在家管理行政,一個帶兵出去打仗。尼奧尼達斯就是這麼一個國王,他根本不是一個終身擁有政治權利的身份。那雅典就是更是如此了,它連表面上的國王都沒有,是由公民大會臨時選出,什麼執政官,保民官,財務官,大家輪流坐莊,這種很奇葩的政治制度,甚至歐洲人自己都不理解。你看,18世紀的時候,德國哲學家黑格爾就講過一句話,說希臘的國家製度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這得需要多大的創造力才能搞出來啊。可是在這兒你別誤解,以為有了民主,就誕生了公民,民主其實僅僅能夠解決大家的平等問題。而什麼是公民呢?

我們前面講的清楚,是一個人的財產權利和政治權利義務的統一,要知道,所有的政治制度都面對一個問題,甭管是民主的還是專制的,就是人群當中總有精英,精英隨著他的聰明才智和勤奮努力,他就會變得越來越有錢,他和他的子孫就會利用自己的有錢,進一步鞏固自己的經濟地位,所以貧富差距就會拉大。可是富人也會有一個問題,就是窮人人數多,他們動不動就說,富人,把錢叫出來。咱別說什麼規矩,要不然我弄死你,這種交替循環在很多政治制度當中都會發生。所以什麼是壞的政治制度,就是富人越來越沒有安全感,而窮人越來越沒有希望。而好的政治制度正好相反,就是窮人有安全感,而窮人能夠看得到奔頭。



在希臘的這個民主政治的基座上,完成這一步是要靠一個人,這個人大概生存的年月,是在我們剛才講的希波戰爭之前的一百年,這個人叫:梭倫。公元前594年,他發動了梭倫改革。他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希臘人,只不過他畢竟聰明,大家畢竟佩服他。有一天公民大會就派人去找他,把他從地頭上給撈出來,說你:你給我們當執政官吧。梭倫說,行。然後他就開始搞改革。梭倫搞改革那天早上,那個戲劇化場景現在都見於記載,大家圍在那個廣場上,然後梭倫走上台,那個台上立了一個大木頭框子,木頭框子裡面有一塊大木板,然後他把那個大木板翻過來,上面已經寫好了他的改革內容。這是歷史上第一次做PPT的人,就已經寫好了,現成翻。


那這個改革實際上核心內容就是兩樣

第一樣就是原來因為負債而要給別人當奴隸,這個制度被廢除掉,為什麼?這就是讓窮人看到希望。希臘在梭倫改革之前,曾經實行過一種制度,叫六一漢。啥意思?就是你是個窮人,你不是欠了富人債,然後還不起嘛,你不必像楊白勞一樣出去躲債,給你一條出路,你去富人家田里幹活,一年的收成你自己留下六分之五,上交六分之一,所以這種人稱之為叫:六一漢。但是請注意,如果你上交的這六分之一,不足以抵償這筆債務在今年的利息的話,那第二年這個富戶就可以把你賣為奴隸,你就從此喪失人身自由。當然這個制度在歷史上有爭議了,有人說是上交六分之五,留下六分之一,富人心黑著呢。這不太可能,為啥?因為在那個生產力水平下,一個人一年生產的糧食作物,自給只留下六分之一的話,是不可能活得下去的。但是不管怎麼講,這種制度的實質就是,窮人有可能永遠沒有翻身的希望。所以梭倫改革的第一條,就指向了六一漢制度。廢除了,也就是說,誰都不可以拿自給的人身自由去抵押債務。說到這兒,你可能會覺得,梭倫改革是一個均貧富,對窮人好的改革。不是,他只是讓你的財產權利和你的國家應負的權利和義務對等。什麼意思?看他第二條。

第二條,就是把當時雅典所有的人,按照財產分成四等。如果你一年收的所有的農作物五百鬥以上,第一等。三百鬥以上,第二等。二百鬥以上,第三等。二百鬥以下就是第四等。那第一等人呢,你可以擔任很多國家的公職。第二等人,你能擔任的公職就相對比較少。第四等人,你就沒有權利擔任國家的公職了。連上戰場的權利都是按這種等級來分的。第一等人,你可以自己當騎兵,因為你置得起馬,置得起各種鞍具嘛,對吧。第一等,第二等都可以當騎兵。第三等人,對不起,你只能當重裝步兵。那第四等人呢?你上戰場也可以,但是你不用自己備武器了,反正你也搞不起嘛。拎根棍子你就上吧,平時搞點什麼搬運工,水手,你就乾點這種低等的話。

你看,這就是讓這個國家所有的權利、義務和他的財產權利對等起來,這種人就變成了公民。費這麼大勁說這個制度,其實是想說什麼?你只有明白了希臘的這種公民兵的製度,你才知道他的戰鬥力從哪兒來。

在《殺戮與文化》這本書裡,就對比了希臘和波斯的戰鬥力,在戰場上的那些細節。

比如說第一條,我們就從財產這個角度來看,波斯人甭管是有錢人還窮人,上戰場的時候有一個特點,就是把所有能背的金銀財寶和細軟都帶在身邊。所以兩次希波戰爭,波斯人敗了之後,希臘人那可發了財了,因為戰場上全部都可以撿到金銀財寶。那為啥?這波斯人瘋了?金銀財寶全帶在身上?因為留在老家不安全哪,那叫專制制度。每一個人的財產權利,和他的政治權利沒有統一起來。今天這筆錢,這個老婆,這個孩子是你的,你出去打幾年仗回老家一看,是不是你的就不一定了,也沒人來保護你。每一個人只能對最上面的那個王負責,對自己都負不了責,更何況對其他人。所以在專制制度下,每一個人都是一盤散沙,都是麻袋裡的一顆一顆土豆,誰我也信不著,所以金銀財寶我要帶在身上。而希臘人他的公民制度就造就了一個關係網絡,你的財產,你的土地,你的金銀財寶,你的老婆孩子,放心放在老家,你可以輕身上戰場。可是請注意,老家的那個關係網絡你是帶到戰場上來的,如果你在戰場上,別說什麼臨陣脫逃了,你哪怕慫了一下,腿肚子哆嗦了一下,讓別人看在眼裡,以後回到老家,那是笑話你一輩子的,所以每一個人都奮勇向前。每一個人其實是對自己那個公民關係負責。這個波斯是沒有的,這是第一條對比。

第二條對比呢?就是波斯人哪有什麼政治權利,所有的權利都在最上面那個王手裡,他是說殺誰就殺誰,比如說當時薛西斯進攻希臘的時候,有人給他報告一個壞消息,哎喲說這個話不好聽,把他殺了吧,人就殺了。比如說一個父親不願意讓孩子服役,來求他。那就當他父親面把他砍了吧,就砍了。那是不是每一個不服役的人他都砍?他也不是,就是誰離他近,誰就倒霉。所以專制制度下為什麼有一句話,叫伴君如伴虎,距離權利魔杖越近,你獲得權利的可能性就越大,但是你被非法的殺掉的可能性也是越大。熟悉中國歷史的人對這個邏輯並不陌生。可是,希臘人呢?因為是平等的公民制度,所以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尊嚴。在希臘的軍事制度裡,如果一個將領要敢毆打士兵,那對不起,你是要上公民大會去受審的。希臘當時,就是打贏了剛才講的,薩拉米斯海戰的那個將領,就是因為在戰場上羞辱了一個士兵,說白了他就是罵了兩句,然後回到公民大會,天天被人們言語攻擊,你憑什麼罵我們,你憑什麼罵我,你再大功績怎麼樣。對,尊重每一個人,每一個互相都平等。每一個人都擁有自己的人格尊嚴和相應權利。這也是他戰鬥力的來源。

那第三個對比角度就是義務。在波斯這樣的國家,誰對誰有義務,所有的人都是對薛西斯負責,對吧。薛西斯他沒有任何義務,所以在戰場上他一旦發現情況不對,他可以跑,他一跑,剩下的人那還打個什麼勁呢,就跟著都跑嘛。所以薩拉米斯海戰,波斯人用一千多艘戰艦,對人家希臘人兩百艘,就是這麼輸的。薛西斯先跑了嘛,他對誰都不必負責,你可能會說,萬一薛西斯是個英雄呢?他就不跑呢,就不跑也沒用。這也是對於整個戰爭實力的一個拖累。你看中國象棋,那個老將,它沒有任何戰鬥力,它也不能動作,它一旦被將死之後,你即使車馬炮俱全,你這盤棋也是輸了。所以中國的兵法當中就有一句話,叫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在東方式的戰場上就存在這種斬首邏輯,一旦把頭兒乾掉,滿盤皆輸。可是在希臘式的軍隊當中,這個邏輯就不成立,因為每一個人的義務都是針對整個集體的,而不是向具體的個人效忠。即使王,將領死了,那怎麼樣,接著打呀,因為我是為整個集體負責,這就是希臘政治制度的一個特點,它沒有頭兒,這個頭兒死了,可以再選一個嘛,沒什麼大不了。甚至希臘人的政治制度當中還有這麼一條,萬一誰當了英雄,誰獲得了威望,大家對他極其提防。比如說,前面我們講的薩拉米斯海戰,帶領雅典人把這場戰役打贏的那個將領,叫鐵米斯托克利。最後他回到雅典之後,不是成了英雄嗎?所有人都防著他。在十年之後,打勝仗之後十年,他甚至被陶片放逐。為啥?因為你太有威望了,我們害怕你成為獨裁者,你一旦被放逐,你過了多少年再回來,你什麼親朋故舊死黨,全部星散各地。那你也當不了獨裁者,你回來再回來。

沒有頭兒的組織,和有中心化的頭兒的組織。你想戰鬥力能一樣嗎?你聽懂了這一點,你才能理解為什麼西方的軍隊是越打越強。甚至是越敗越強,就是因為他的戰鬥力的基礎,是一個一個的公民兵的節點,以及由他們構成的網絡,而不是什麼中心化的組織。你看中國明朝末年,為什麼滿清用二十萬人,居然就吞併了整個中國,我們大漢族人好丟臉啊。可是這個機理是很好解釋的。因為你是中心化的組織嘛,崇禎皇帝一死,太子再找不著,整個國家的力量就沒有辦法再組織起來。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講,誰來了,我不交皇糧國稅,我又不是公民了,我對誰有這個義務。現在這個來了,我就給他交就完了。如果剃個頭就可以活命,我為啥不剃呢?所以就可以產生二十萬人征服這麼大一個帝國的奇怪的事件。

可是這種事在古希臘古羅馬是不可能發生的。除非你把他的每一個公民兵全部滅族,否則這樣的民族你根本就征服不了。所以為什麼在第三次佈匿戰爭當中,羅馬人最後對迦太基人就玩了這一手,整個給你滅族,把城牆拆掉,所有的土地撒上鹽,讓你寸草不生,女人賣掉當奴隸,所有的兒童男童全部閹割,男人成人全部殺掉,這就是滅族之戰。這當然非常殘酷,但是側面也說明了,如果不這樣,西方的公民兵式的那種軍事組織,它是具有極強的韌性的,它隨時可以恢復。在這兒還可以強調,公民兵這種傳統,它還帶來一個特徵,就是它隨時可以擴張,因為公民權這個東西是隨時可以發放的。為什麼羅馬人他就是不投降,坎尼戰役把我們打成那樣,我還是不投降,就是因為羅馬的公民權非常值錢。你漢尼拔是客場作戰,你總會遇到什麼後勤的問題,糧草的問題。而羅馬人通過普發公民權,可以把外族人不斷地納入自己的戰爭體系當中,所以我們就打,我是越打越強,那真叫是反脆弱。

我們對比東方和西方這兩種軍事文化,你會發現一個重大的差別。東方式的軍事文化,除非你一直贏,否則你就不算徹底贏,因為你只要打一場敗仗,就有可能徹底滾出歷史舞台。而西方式的軍事文化,除非你殺掉我最後一個人,否則我不算徹底輸,我隨時還有翻盤的可能。這兩種組織樣式這之間的優劣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我們沒有解決,就是為什麼在兩陣對圓的時候,經常會出現那種差距極其巨大的以少勝多,西方軍隊在戰術層面上的優勢又是怎麼獲得的呢?說到這兒,很多中國的軍迷就不服了,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那個謀略系統,那才是高級的東西,充滿了東方智慧的精巧。你看,我們對於中國古代戰爭,小時候聽評書得到的兩個印象,打完仗之後,將領一般是在打仗之中捧讀兵書戰策。那打仗的時候呢,也是兩陣對圓之後,士兵沒有什麼用,光是搖旗吶喊,擂鼓助威,真正打仗靠的是將領,雙方刀槍來往。當然這是評書先生瞎說了,是為了讓他們講故事方便。但是要知道,這也是符合那種真實性的,就是中國式的謀略系統。是因為它整個戰爭文化的組織樣式,是以將領為中心的,而且是以將領的智力為中心的,所以演化出了那個眼花繚亂的謀略系統。可是你再看希臘人古羅馬人打仗,他們用的是什麼,方陣,就是所有的人集結在一起,密密麻麻,這種打仗的方式一直持續到西方的近代還是這樣。一旦用方陣,就沒有謀略了,比如說我們前面講的那個馬拉松戰役。希臘人如果說用了一點心眼兒,那就是他在一片開闊地上展開陣型,但是兩邊是沼澤地,這就讓對方沒法從兩翼來突破。只能從正面來對攻,就用了這麼點心眼兒,真正打仗靠的還是士兵一刀一槍,叫Carnage,直到把對方屠殺乾淨,所以在這種戰法當中,你就會發現將領的作用就變得比較小。

我們經常說西方也有軍事著作,你真打開看,什麼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打開那種書看著像一個工程師寫的,他寫的都是戰場上的各種排兵、布陣、後勤。在各種天氣情況下,地理情況下應該怎麼做,完全是工程師思維,沒有什麼謀略思維。可是你再回到中國的那個謀略。什麼講究勢,講究避攻不守,怎麼樣欺敵,怎麼樣設伏。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思維,你說到底哪個高明。看起來西方人顯得笨笨的,那就是他們智力水平低下,或者說他們道德水平很高,就願意打那種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戰役,這種解釋肯定沒有力量。我們換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什麼叫戰爭,什麼叫現場的指揮,它的所有的目的就是把一大幫人,甭管是幾千還是幾萬,個人的,分散的力量,組織成一種具有突破性的,集中的力量。八國聯軍一共就那麼一兩萬人,為什麼四萬萬中國同胞打不過他們呢?就因為他的組織樣式形成的力量的集中。所以戰場上所有的不謀略也好,戰術也好,都是為了打成這個目的,把分散的力量集中起來。那為什麼中國人要搞謀略呢?是因為力量實在太分散了,所以他必須要考慮力量的,叫資源的整合。

可是西方為什麼很少用謀略,因為他天然就是整合好的一支力量。你看,它的那個方陣,當然現在不講方陣的具體的細節了,從希臘方陣到馬其頓方陣,到後來的羅馬人的方陣,其中也有很多變化,主要是機動性越來越強。關鍵是方陣的本質特點是不動,像一堵牆一樣往前推,每一個人都不可以脫離這個陣型。你說這不是太笨了嗎?那些單兵格鬥技巧非常強的人,不就顯不出來他的能量了嗎?這恰恰是一種最有效率的殺戮方式。看過一篇穿越小說,就是說一個有現代軍事知識的人,穿越到明朝末年,組織那個時候的中國軍人打仗,他就是用了希臘的方陣的方式。沒有希臘方陣那麼多複雜的武器了,每個人手裡就一桿長矛,他訓練這些士兵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不管你在戰場上遇到任何情況,敵人是照你哪個方向砍過來,刺過來,你只允許有一個動作,就是拿長矛往右扎,根據號令往右扎。那你說那不會受傷嗎?恰恰不會,為什麼,因為你往右扎的時候,敵人可能往你左邊砍,可是你別忘了,因為是在方陣之中,你左邊的戰友他也在往右扎。那個砍你的人會被捅穿,所以這個不斷地根據號令往右扎,往右扎,恰恰是最有效率的力量組織方式。所以你看,中國戰場上有所謂戰鼓,有所謂戰鑼,就是鳴金收兵,梁紅玉敲戰鼓,那隻是為了激勵士氣。西方戰場上也是用樂器的,什麼軍鼓,什麼吹笛子,那是為了什麼?是協調大家動作的節奏,就是我們剛才講,穿越小說當中的向右扎這個動作。所以你看,在方陣當中,其實形成了這樣的一種戰鬥力組織方式,就是每一個人秉著自己的榮譽感,自己的單兵格鬥技巧,各盡其責,與此同時,信任身邊的戰友,這就可以解釋這個問題了。為什麼中國軍隊不用方陣呢?因為你形不成這種榮譽系統,你也不可能信任自己的戰友。每一個人都信任自己的戰友,這是一種極強的組織力,每一個人都懷有榮譽感。沒有公民兵的傳統,你怎麼可能做得到,只有用計,你才能整合那麼多分散的力量。可是,你想在古代戰爭的時候,信息傳達那麼困難,所以人越多,往往越裹亂,因為一個大系統整合不起來,經常就會發生潰逃戰,前面我們已經講過了。

秦軍之後再無公民兵

那你說中國的歷史上,有沒有過這種公民兵的傳統,不能說完全沒有,至少有一個階段非常類似,這就是戰果時代的秦國。你看那個秦國在電影裡面,他們也是密集的陣型,你今天到西安去看兵馬俑,也是那種方陣式的,包括看那個電影《英雄》裡面,那個箭簇飛過來,像箭雨一樣,那麼集中的陣型。對,因為秦國商鞅變法之後,他搞出來了一個類似於古希臘的社會結構,雖然完全不一樣,但是有一條,二十等爵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土地,一旦殺了一個敵人,馬上就能有好處,雖然他不是把私有財產、政治權利和政治義務勾結起來,但是他確實把私有財產和在戰場上能獲得的利益統一起來,所以搞出了一個類似於公民兵的東西。所以戰果時代的那個戰場真的是,殺人如麻,殺人盈野,而這樣的戰爭場面此後在中國歷史上,就越來越少看到了。自打秦始皇統一全國之後,建立了帝制,帝制就漸漸地要把軍隊變成什麼,它就不算那種公民兵了。

雷海宗先生寫過一本很薄的小冊子,叫《中國的兵》。其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論斷,就是公元前216年,項羽把秦國的章邯的二十萬降族全部坑殺之後,中國就再也沒有公民兵。沒有國家的軍隊,所有的軍隊本質上都是私屬。到了宋朝的時候,這個兵已經變成了什麼,首先他是一種職業,就是你們這夥人就乾這個,和生產,和私有財產,和你在這個國家系統當中的權利義務,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們這幫人變成了職業的兵。那變成職業兵之後的一個結果,就是軍隊會成為流氓、地痞、盜匪的收容站。宋代最重要的一個軍隊政策,就是哪個地方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要變成盜匪了,或者已經變成盜匪了,乾脆你來當兵,你既然會打架嘛,你就到國家的力量當中來打架。你想,這樣的人他對誰負責,他只對自己的命負責,所以這樣的人在戰場上,你指望他去豁出命去保護戰友?豁出命去維護自己的國民公民的榮譽感?怎麼可能,所以中國的將領們用計,越到後天就越花樣繁多,而中國軍隊的戰鬥力反而就越來越不行。

今天很多中國企業都在想著,我的組織怎麼變形,你看,很多創業企業就給員工發期權,說白了就是一些股份,但是韓都衣舍的老闆,叫趙迎光,他就講過一句話,他說這個方式其實還是不徹底,雖然好像企業的發展已經和我個人的經濟收益,已經掛起鉤來了,但是他畢竟不是老闆,一個員工他能拿多少期權,你就算給的多, 1%,他不就是1%嗎?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豁出去為你干呢?真正有效率的組織,也就是在互聯網時代,我們真正向大家推薦的組織樣式,其實只有一種,就是衛星CEO,什麼意思?就是你這個公司有一個大CEO,但實際上每一個員工本質上都是一個小CEO,每個人都是對自己在戰場上,判明的所有情況掌握有完全的決定權,你看,趙迎光他那個韓都衣舍那個公司,搞的那個三人小組制,就帶有這樣的一個特徵,說白了,這就是回到當年的公民兵的傳統,我自己這一畝三分地,我自己說了算,我幹多少,掙多少錢,我是對自己負責,與此同時,在一種價值觀的整合下,我對整個集體負責,我對我的同事負責,這就回到了古羅馬,古希臘時代的方陣傳統,所以它就變得有戰鬥力。很多人覺得現在在搞什麼互聯網轉型,轉來轉去,人類的基本組織樣式就那幾種,在古羅馬古希臘時代,其實已經基本上探索完成,所以推薦大家看一本書《殺戮與文化》,人類歷史上所有可以促進一個組織效率提升的那些因素,甭管是經濟的,技術的,個人主義的,價值觀的,這本書裡都有涉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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