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泡沫、台灣泡沫大不同

撰文 / 劉黎兒
出處 / 今周刊   916期
2014/07/10

在台灣泡沫除了房價吹到日本泡沫兩倍以上、高級進口跑車滿街跑，沒有哪點與日本泡沫時期相像的，底層民眾沒沾到泡沫好處，生活很苦。

我到日本超過三十年了，剛到日本時，正好是日本開始準備迎接一九八六年十二月起到九一年二月的泡沫經濟期，當時我與許多政經界領導層都有接觸；而個人生活方面也正開始購屋育兒時期，泡沫時代光景至今歷歷如新，與現在台灣還在持續中的泡沫大不同。

大部分的日本人在生活中感到經濟好的氣氛是從八八年起，而感受到泡沫崩潰又比實際數字晚了一年，亦即到九二年二月左右，大部分日本人都還沉醉在泡沫的舒爽裡，沒醒過來。

因為日本泡沫是發生在二○○○年小泉政府大舉自由化之前，當時日本還是個半社會主義國家，貧富差距不那麼嚴重，吹起泡沫後，撒出的銀子從上到下都有份，連社會底層都獲得滋潤。

像當時在都會溫泉的健康樂園或深夜營業餐廳打工，每小時可以拿到二千日圓，許多打工族拚命打工沒多久，就開進口車載女人兜風，那時代沒車就交不到女友，與現在年輕人根本不想開車不一樣。

日本泡沫時人力、物資因消耗過度而不足，營造商不接小建設計畫，我鄉下的家還是美國的工務團隊承建；銀座、六本木街頭夜晚都有許多人手裡拿著一萬日圓大鈔在叫計程車，不管多短程，都不用找了，否則叫不到車；我與企業幹部應酬，每次都有好幾攤，銀座當時是屁股坐到店家沙發就要十萬日圓的時代，但坐沒多久，就換一家，好像在搬公司的交際費給店家；而我要回家時，也給我任意坐多遠都行的空白計程車票，或派黑色轎車接送。

當時許多人每周末都去海外旅行，年終獎金厚到紙袋能站起來等，宛如都會傳說的事實處處有；我沒多少存款，但不時被大銀行推銷貸款的電話吵醒，整個日本四處都是錢淹腳目，從上到下都想找個盆子來接天上掉下來的錢；大學生甚至在大二就被訂走了，不愁找不到工作。

大家都覺得當日本人很好，日本認同特強。

現在台灣泡沫除了房價吹到日本泡沫兩倍以上、高級進口跑車滿街跑，或高級餐廳生意好外，沒有哪點與日本泡沫時期相像的，打工工資或起薪不過日韓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計程車收入快抵不過油錢，底層沒沾到泡沫好處，生活困苦。經濟不錯時已如此，很難想像台灣泡沫崩潰會怎樣？

雖然許多分析指出，馬英九的無腦施政以兩岸開放政策讓人民最不滿，台獨意識升高；但我想像如果泡沫即將崩盤，靠房產或股票舒爽慣了的台灣人，最後或許會覺得讓中資進來也行，如此經濟結構下的台灣認同，其實是很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