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DRAM面臨歷史性的不景氣,預估世界先進將虧損四十七億,世界先進總經理盧志遠依然和董事長張忠謀堅持自行研發技術。
從八年前參與國家發展新世代的次微米計劃,開發國人自行設計的第一顆DRAM,到甫上任世界先進總經理,盧志遠一直是背負提升台灣技術十字架的人,路辛苦且漫長,但他常在別人準備放棄時,鼓舞別人「再試一下」。在不景氣中,他說就像坐雲霄飛車,只能集中心力雙手抓緊,不願在媒體前多說,這是五月以來他第一次接受媒體的採訪。
問:DRAM已經不景氣好幾年,不景氣中,生存的關鍵是什麼? 答:做DRAM基本上就是要掌握技術,不掌握技術等於只抓到邊緣。 從做生意的眼光來看,你可以找一個輕鬆的路子,向別人買技術,但是能走多遠?當然自己掌握技術也有困難,能不能做出來,有沒有能耐走下去? 景氣不好,就像只有一壺水,要過沙漠,真的過了沙漠,還要有一口氣,準備馬上賽跑。
問:技術這麼重要,你們還是堅持要自己研發技術? 答:自己開發,才能知其然,知其所以然。自行掌握,才有生生不息的力量。 像坐雲霄飛車 問:像世界先進,當初是從國家的次微米計劃出來,你從頭就參與催生,到今天成立公司,感觸是什麼? 答:當初我們做科技專案,國家投資七十億元,就是要提升台灣的半導體技術。DRAM是IC產業的一個主流產品,IC產能很大,不做DRAM,還能做什麼?當年台灣每年記憶晶片的進口額已經超過六億美元,這已經是你的主力產業,你就一定要有這個東西。
三年半前,世界先進成立(1994-12-05),除了第一年市場很順,其他幾年就遇上DRAM市場歷史性的不景氣。現在只能集中心力求生存,如果分心就完了。就像坐雲霄飛車,兩手必須握緊,全力以赴,哪能分心。 我們一直是背負著提升技術十字架的人。當初給你的任務是背十字架,你就背,這的確是一個艱辛而具挑戰的任務。
但也是一個機會,一個冒險的機會,為了一個更高的境界,讓台灣有一個技術自立的世界級公司,有一天可以做恩益禧及三星。當然我們也是一個營利的公司,兩者並重,才有鬥志。 創立公司的目的是什麼?這是不同的選擇,就像人的一生,在人生的初期先吃苦,中老年就比較順。剛開始向人家買技術就是一輩子吃一頓算一頓。這是公司和人生的選擇,沒有哪一個一定是對的。
問:但是現在用理念來說服人,好像愈來愈困難,好像有一些研發的人走了?還有人說世界先進兩年都還沒發放股票? 答:沒錯,這是個問題。這個社會一定要有理想的人,但問題是這些人的人數夠不夠用? 世界先進要的人才,登報也很難找,我親自到校園徵才,很多優秀學生當時覺得很興奮,但是如果台積也給offer,他就不來了。即使他想來,他父母也覺得他怎麼那麼笨?不到台積,要到世界先進。所以有同學打電話來說很抱歉,本來答應又反悔。 這些都是事實,我們也不氣餒,任何一家由小崛起的公司,都會遇到相同的問題,這就是挑戰。世界先進能不能成功,還是要看這一批有革命情感的原始幹部,招募新的幹部,感召他們,一定有一段很苦的日子。 用穩定的心奮鬥
問:大家都說DRAM景氣開始好轉,那你們快要苦盡甘來? 答:我覺得不是這樣,現在只是在谷底的小起伏,還沒有到景氣真正好轉的時候,我不太願意談。希望員工用很穩定的心來奮鬥,而不是覺得過於悲觀,沒有希望,要不然就是以為已經到了景氣好的時候。
問:但是對市場的預測與判斷,是一個經營者一定要做的事。你怎麼看市場? 答:保守來看,一九九九年都不會好,到二千年才有可能。但是DRAM一定會大翻轉,對大局才有意思。 問:你的判斷好像比較保守,外國專業研究機構和其他台灣業界的判斷,最遲在一九九九年的第四季開始就會好轉? 答:這是一個供需的問題,如果大家絕望,真的不幹,有人退出,那時候就會真的好,現在只是日、韓大廠減產,明年景氣一好,他們又開始增產。
問:難道一定要等到有人被淘汰? 答:對,比的就是看誰的競爭力及耐力差,先退出市場。 問:那你怎麼看南亞科技,業界有人覺得他的技術最弱? 答:我的看法相反,他有可能是最可怕的競爭對手。就像過沙漠,身體弱的不一定死,身體最強壯的不一定贏,而是「氣最強」 的人撐得過。看他有沒有強悍的意志,王永慶有能力、也有資金可以像三星那樣搞,如果王永慶有這個意志,他可以過沙漠。他也是重視技術的人,要有自己的品牌。 向人家買技術,付出的代價是很大的,還要一代一代買下去。對方是立於不敗之地,不管你賺不賺錢,他一定拿到好處。DRAM碰到市價比成本還低時,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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