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19 黃國書宣布退出民進黨

【專家之眼】黃國書「退流」掀開轉型正義的價值錯亂

2021-10-19 08:00 聯合報／ 楊穎超／銘傳大學助理教授

立委黃國書坦承曾協助情治單位偵搜，並宣布退出民進黨。圖／本報資料照片

民進黨立委黃國書在臉書說「是的，我在大學時代，曾被迫協助情治單位政治偵搜工作！」包含的歷史脈絡，可以顯示所謂轉型正義的價值錯亂。而此次事件看似無辜的促轉會，其同時推出的研究報告卻一反綠朝邏輯，公然幫國民黨脫罪，這麼勇敢對抗政治正確，又具有攻擊政敵武器的宏大機構，恐怕正在自掘墳墓。

說轉型正義的價值錯亂，是因為黃立委至少在民進黨成立的3年後、包括野百合學運時期，仍擔任情治系統線民，那時的總統是號稱「民主先生」的李登輝。也就是說，理論上，李前總統是此次轉型正義工程的對象之一。

或有人幫李辯解：他當時是虎口下的總統，權不在他手上。但就在同時的國民黨派系鬥爭中，反李派系點名要除去與他關係密切的「兩宋一蘇」，其中一宋，就是掌管全國情治單位的國安局長宋心濂。促轉會要討論不同層級，不同的體制加害者或協力者該負的責任，在此事件中，他們敢討論李的責任嗎?而黃立委如果說，他認為那是為李總統領導的政府服務，可不可以?

大概是看到這尷尬局面，蘇貞昌與促轉會出手轉移焦點，把國民黨拉進來救援。綠營高官發言全閃過黃當線民時的國民黨領導人，促轉會對此說明也大量指向國民黨黨務系統：「…此批檔案亦載有大量當年威權統治長期滲透各領域的相關資訊，包括國民黨黨務系統，各情治機關乃至部分行政機關，以高度協力方式滲透社會，其中國民黨黨務系統在與各機關橫向聯繫跟縱向社會控制中更是無所不在。」講話要有證據。但他們完全沒提到這方面的資料，反而說「國民黨的黨史檔案，如海工會，文工會，青工會等資料，卻從未公開」。那促轉會怎麼知道無所不在的?外界甚感興趣。

更好笑的是，如果認真檢視促轉會最新推出的「威權統治時期校園與社會監控之研究」成果報告，其實是在幫國民黨黨務系統脫罪，打臉促轉會。該報告提到當時負責社會監控的組織與制度，都跨入李總統執政時期，主要單位則是法務部調查局。而雖然曾提到情治單位想運用國民黨的知青黨部，卻因為黨部代表反應負擔過重，因此業務全部移到教育部與省教育廳處理。

這個花了180萬作的報告，還跟過往白色恐怖統治相關論述矛盾。因為過去對威權時期的主流論述，是將當時政府統治，儘量形容的讓今人覺得殘忍恐怖與無孔不入。所以「戒嚴之下的台灣社會人人自危」、「民眾的日常生活都在這般天羅地網、滴水不露的多重監視下，動輒得咎」、「恐怖的社會，人人都在戰慄下沉默」，但促轉會最新的報告發現「威權時期政府雖然試圖在校園與教會建立嚴密的監控網絡，其蒐集的情資卻高度受限於線民的個人能力及組織位置，故而無法成為全知全能的監控者，亦難有效嚇阻眾多大專學生、教會人士積極從事學生運動和社會運動。」對主流白色恐怖論述來說，促轉會這篇報告應該是來亂的吧!

其實促轉會恐怕已時日無多，因為它無意間掀開了對形象牌政客道德謀殺的可能。根據「促進轉型正義條例」、「政治檔案條例」，它的徵集檔案應該是限縮在民國34至81年間的政治檔案，只是順便納入了檔案產生年度逾81年具關聯性者。如果他們只聰明地按規定時間徵集檔案，黃立委的案子超過這個範圍，他可以不用下台。

但現在大家都知道促轉會手上有這麼多「具關聯性」檔案，再加上情治檔案通常不會寫出真名，有心人如果要打擊政敵，在選舉前隨便張冠李戴，拋出來一下，這是政治謀殺的好機會。促轉會藏了這麼多「寶貝」在身上，卻不能獨佔解釋權，恐怕是懷璧其罪，種下它被關門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