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會聚焦「倒薄」推手溫家寶

by 黃清、孫芸 封面故事 / 第316期 20130307

「倒薄」先鋒的溫家寶在最後卸任時，是否如一年前那樣在記者答問新聞會上，再次發出類似「倒薄」的驚人言論？引各界關注。（AFP）

溫家寶2月20日在任內國務院最後一次會議上發出「臨別誓言」：天變不足畏人言不足恤。值此中共兩會及薄熙來被審倒計時之際，被稱為「倒薄」先鋒的溫家寶在最後卸任時，是否會再次發出驚人言論，引各界關注。

文 ◎ 黃清、孫芸

倒薄推手溫家寶「悲壯」離職

2月20日，在中南海主持召開本屆政府最後一次國務院常務會議，溫家寶表示，「五年前，我曾面對大家立過誓言，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今天我還想加上一句話，就是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大陸媒體紛紛報導溫家寶分別引用的這個林則徐和王安石的名言，外界評論，離別之際溫家寶如此感言很有些「悲壯」，頗有深意。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出自於《宋史．王安石列傳》，北宋神宗時期，王安石力主變法，提出的著名「三不足」論斷。「天變不足畏」：原意是自然界的災異不必畏懼；「祖宗不足法」：前人制定的法規制度若不適應當前需要甚至阻礙社會進步，就要修改甚至廢除；「人言不足恤」：對流言蜚語無需顧慮。人們常引用這句話來表達一種不斷革新的精神。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則出自清代民族英雄林則徐的〈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

溫家寶最後告別 有「出位」講話？

在中共高層中，溫家寶比較不同。隨著「兩會」臨近，外界紛紛猜測這次「兩會」上，溫家寶是否會對局勢有「出位」的言論。有消息稱，這是溫最後一次以總理身分講話，屆時會有大膽言論。

中共今年的「兩會」，溫家寶會做最後一次政府工作報告，報告部分內容是總結去年的工作。

而在去年兩會結束之際，3月14日，溫家寶在最後一次記者會上，就曾發表感性講話，把自己的觀點罕見直白地曝光在世界各大媒體面前：首次公開批評薄熙來，將薄熙來等人的行為定義為「文革餘毒」，並認為重慶模式就是文革模式。

溫家寶在持續三個多小時的發布會中，自稱以「認真沒有敷衍地」的態度，回答了中外記者的提問。溫家寶說出不少意味深遠令人回味的話：「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對於我在任職期間中國經濟和社會所發生的問題，我都負有責任。為此，我感到歉疚。」「努力以新的成績彌補我工作上的缺憾，以得到人民的諒解和寬恕。」

2012年兩會 溫家寶「扳倒」薄熙來

去年2月重慶前公安局長王立軍出逃美國領館，引全球聚焦。在這個「兩會」記者會上，路透社記者全場最後一個提出最敏感的「王立軍」事件的問題，溫家寶的回答與之前對西藏問題的含糊不同，坦率地對重慶當局進行了批評，他說：「現任重慶市委和市政府必須反思，並認真從王立軍事件中吸取教訓。」

溫家寶的這一表態，是中共政治局高層首次對重慶「王立軍」事件的公開定性表態，顯然，對薄熙來的仕途是一重大打擊。而當時，薄熙來還神氣活現地在兩會上高談他的「重慶模式」。

溫家寶說：「王立軍事件發生以後，引起社會的高度關注，國際社會也十分關注。我可以告訴大家，中央高度重視，立即責成有關部門進行專門調查。目前調查已經取得進展，我們將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則，嚴格依法辦理。調查和處理的結果一定會給人民以回答，並且經受住法律和歷史的檢驗。」

分析認為，溫家寶的話，把薄熙來的問題提到了「左與右兩條路線鬥爭」的政治高度，而這是中共黨內上一直極為嚴重的大問題。

由於溫家寶這段話來得太突然，一些大陸官方媒體記者一時無法搞清楚風向，現場有一位亞洲媒體的華人記者表示，溫家寶就是在明白批評薄熙來在重慶搞「唱紅打黑是左傾」、「文革餘毒」。

美國《外交政策》雜誌當時曾發表題為〈溫家寶戰勝薄熙來〉的評論說，如果溫家寶果如他的批評者所言是「中國最好的演員」，那麼溫上演了一出最好的謝幕演出。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年度會議最後的新聞發布會上，溫家寶雄辯並激情地回答了三個小時問題，他為中國共產黨歷史上最混亂的事件之一打開了辯論之門，並親手給他曾經強大的對手——現在被廢黜的重慶共產黨大老薄熙來——的政治棺材釘上最後一根釘。

溫家寶此次公開表態，明確傳遞了溫家寶對薄熙來的動刀態度，在溫家寶講話之後，薄熙來隨即被解職、隔離調查。而當時的政治局常委周永康力挺薄熙來。溫家寶與周永康的尖銳對立那時候就開始公開化，薄熙來下臺後，全球的目光都聚焦在周永康身上，當時大陸網站也盛傳「天線寶寶對決康師傅」的帖子。此後雙方博弈也一直沒有停息過。

在溫家寶得到胡錦濤、習近平等常委的支持後，谷開來、王立軍、薄熙來等相繼被處置，周永康也被迫交權，江系走向全面潰敗。

兩會前硝煙瀰漫 薄黨殘餘攪局

目前，對薄熙來的庭審正進入倒計時，海外不斷傳來「薄熙來在獄中絕食並拒絕配合調查」等消息。路透社等多家海外媒體援引接近薄熙來家屬的人的報導稱，薄熙來在獄中絕食，拒絕與查案人員配合等。

前《文彙報》駐大連記者姜維平認為此消息可信度不高，而是「保薄派」故意放的假消息。

華府中國問題專家石藏山說，放風薄熙來這類絕食假消息還有一個目的，在於爭取對薄熙來的祕密審判。這樣能避免因薄熙來當庭認罪對毛左們產生的打擊，也可以使得挺薄派更以司法不公正的理由攻擊當今中共高層。

近期，一些網站還頻頻曝出各類有關薄熙來的五花八門的消息，如「中共當局派人與獄中薄熙來談判不暢」，「薄表示只接受政治審判」，「薄熙來因為腦溢血被送往醫院」等。

早在去年10月26日，就在薄熙來的人大代表資格被褫奪的同一天，《紐約時報》發表了抹黑溫家寶的長篇文章，此前周永康等一直在向海外發放有關溫家寶的假材料。在《紐時》發表報導之前，包括博訊在內的多家媒體聲稱收到了有關溫的黑材料。

在王立軍出走成都美領館、薄熙來被免職後，仍然主持江派大局的周永康和曾慶紅就不斷利用各種黑幫手段，對中央其他高層人員進行要挾和打擊。

分析認為，這是薄熙來的後臺周永康及江系再次拚死一搏，利用海外媒體抹黑溫家寶。去年3月，王立軍事件之後，周永康與薄熙來的政變計畫曝光，其政變布署中包含利用西方媒體放假消息，對溫家寶、習近平抹黑。

薄熙來被起訴 溫家寶吳儀促「貶官重慶」

早在薄熙來仕途「如日中天」時，溫家寶也曾給過薄熙來一重擊。

2004年4月22日下午，時任中共商務部長的薄熙來到美國華府訪問，被法輪功學員以「酷刑罪、群體滅絕罪、反人類罪」起訴到美國哥倫比亞特區法庭。在薄熙來被遞交訴狀的第二天，吳儀率代表團官員走出下榻的酒店時，看到現場抗議的法輪功學員，還特別回頭，朝法輪功學員微笑。


2004年4月22日，吳儀（右一）率領時任中共商務部長的薄熙來到美國華府訪問，得知薄熙來被以「酷刑罪、群體滅絕罪、反人類罪」告上法庭。回國後吳儀多次強調薄熙來是「國恥」。（AFP）

據消息稱，當時中國經貿部代表團的官員們都對法輪功起訴薄熙來感到高興，特別是副總理吳儀，更是開心不已，回國後，將情況跟中央高層詳細做了彙報，並多次強調薄熙來讓中國「太丟臉」，是「國恥」。

早前曝光的維基解密也有電文揭示，薄熙來一直圖謀晉升副總理一職，但總理溫家寶認為薄熙來因迫害法輪功已在海外澳大利亞、西班牙、加拿大、英國和美國等多國被起訴，他的負面國際形象不利於擔任任何更高級職位。

溫家寶的意見獲得很多官員支持，不少中國官員憎惡薄熙來在文革期間冷血對待家人。

2007年12月，中共前副總理吳儀在北京人民代表大會上宣布自己引退。「我會在明年兩會後完全退休，我這個退休叫『裸退』，不再擔任任何職務，希望你們完全把我忘記！」「裸退」意味著吳儀不接受包括名譽職位在內的任何職位，全身引退。

但吳儀「裸退」只有一個條件，就是不得讓薄熙來繼任她的副總理職位，薄熙來必須下放重慶。就在吳儀公開發話之前，2007年11月30日，薄熙來被貶為中共重慶市委書記。

溫家寶尊胡耀邦為「導師」

溫家寶一直把中共高層中少有的堅定「改革派」、前總書記胡耀邦尊為導師。兩年前，在胡耀邦逝世21周年之際，溫家寶罕有的在《人民日報》上發文悼念，「在那些年裡他對我的教誨始終銘刻在我的心上」。這在中國很引人注目，國家領導人很少公開個人生活感受。


中共高層中少有的堅定「改革派」、前總書記胡耀邦，一直被溫家寶尊為導師。（AFP）

1985年，在大部分中共元老將自己的子女提升到重要崗位時，胡耀邦招募了溫家寶，啟用這個普通教師的兒子，掌管他的中央辦公廳——一個類似於內閣祕書的位置。作為胡耀邦的忠實門徒，胡耀邦猝死時，溫家寶一路護送他的骨灰盒到江西共青城最後安葬。

因胡耀邦的關係，現任中共總書記習近平與胡錦濤、溫家寶逐漸走近。習近平的父親習仲勛是胡耀邦的忠實盟友，法國《世界報》甚至把習近平稱為胡耀邦的隔代繼承人，當年習就是胡耀邦親手從河北正定縣委書記提升為廈門市副市長的。

不少人證實，習仲勛在中共黨內元老中屬於思想開明、有人性者，與胡耀邦、趙紫陽思想一致、關係親近。1986年底中國爆發學潮，1987年胡耀邦被指責反對自由化不力。中共「八元老」逼胡耀邦下臺，唯一的反對者是習仲勛。習仲勛和胡耀邦一樣，算是中共黨內難得的少數善類。

《人民日報》前總編輯、社長秦川曾回憶，在胡耀邦被趕下臺後的一個晚上，習仲勛和秦川兩人在中南海散步，習仲勛突然轉過頭對他說：「我這個人呀，一輩子沒有整過人，一輩子沒有犯『左』的錯誤。」

而胡錦濤、溫家寶是胡耀邦起初提拔的，受惠於胡耀邦。自然對於習仲勛也非常親近、尊重，習仲勛也屬於胡錦濤、溫家寶的導師之一，逢年過節，胡溫都會拜訪習家老人。

胡耀邦失勢之後，溫家寶一直去看望，直到胡去世為止。而胡錦濤在胡耀邦誕辰90周年之際力主舉辦胡耀邦紀念會，擺平了極力反對的李長春和羅乾等人。

由於胡錦濤、溫家寶與習仲勛的私交甚好，故當初江澤民提出要習近平上位時，胡溫也就同意了。

溫家寶高調提「政改」：不是留名是留命！

近年來，溫家寶在國內外各種場合不下十多次的提及「政改」，有人說他「說漂亮話是為了留名」，被罵作「影帝」。但有消息人士稱，一再提政改的溫家寶令身旁的人都受不了，直問溫家寶：「為何你一定要堅持政改？要是我，早就瘋了。」溫家寶回話也語出驚人：「他們哪裡知道，我不是要留名，我是要留命！」

溫家寶：「在我擔任總理期間，確實謠諑不斷，我雖然不為所動，但是心裡也不免感到有些痛苦。這種痛苦不是『信而見疑、忠而被謗』的痛苦，而是我獨立的人格不為人們所理解，因而我對社會感到有點憂慮。我將堅持『人言不足恤』的勇氣，義無反顧的繼續奮鬥。」

他希望藉處置薄熙來把歷史遺留問題解決了。可是這並不是處置了薄熙來就完事了，薄不是發起人，要法辦薄熙來，就得法辦江澤民，還有周永康等人。所以溫家寶惹惱的不僅僅是薄熙來。

薄熙來等活摘器官罪行 溫家寶憤怒

作為中共總理溫家寶，有報導說，他在面對王立軍、薄熙來等犯下的活摘法輪功學員器官滔天罪行，憤怒不已。

消息稱，溫家寶在中南海內部會議上說：「不施麻藥，摘活人器官，還拿去賺錢，這是人幹的事情嗎？這種事情發生多年了，我們要退休了，還沒解決……」「現在出來王立軍這件事，全世界都知道了，藉處置薄熙來把法輪功的問題解決了，應該是水到渠成……」

溫家寶還提出將薄熙來送入監獄，溫說：「前六、七年，其實更早時候，鎮壓法輪功給中國帶來的可怕後果就已經看到了，我們經過調查發現江澤民使用令人震驚的國家財力去鎮壓一個手無寸鐵的民間團體，非常荒謬，一直到現在，這個問題中央都沒有去面對、去解決。」

溫家寶：希望得到民眾寬恕

去年3月的「兩會」，溫家寶提到：「在最後一年，我將像一匹負軛的老馬，不到最後一刻絕不鬆套。努力以新的成績彌補我工作上的缺憾，以得到人民的諒解和寬恕。」

今年中國新年前與北京民眾座談時，溫家寶又提到：「希望得到大家的諒解和寬恕。」所謂「寬恕」的話外音？時事評論員周曉輝認為，作為一個良心尚存的黨內高官，溫家寶對於中共十多年來鎮壓法輪功的殘忍也是忍無可忍，因此試圖在此問題上有所解決，好向歷史交代，其在與江系博弈中堅決的態度大概就是這種思想的具體反映。

但是，究竟溫家寶能否得到寬恕，周曉輝認為，上天自有答案，但在「天滅中共」的天象彰顯下，古語所言的「順天者昌，逆天者亡」絕非虛言，而今天每一個罪惡迫害的製造者、當權者、陰謀者、當事者、脅從者、掩蓋者，都將在未來接受審判，並用自己的行為書寫歷史對自己的評價，而這一天正在快速地向我們走來。◇